我曾经有过一次非常舒适的麻醉手术经历,但麻醉医生仅留下一闪而过的背影。我关注麻醉界完全出于偶然。
疫情突袭,白衣战士奔赴战场令全民感动。于是,我想我们应该为医界做点什么,便组织邀约黄宇光委员和郑明、侯静宜等艺术界人士一起参与《致敬,奋战在一线的白衣天使》这首公益创投歌曲的创作。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真的痴迷进去,反复推敲、历经数稿,力求反映医务工作者的心声。他们深知医护人员作为普通人的牵挂,也知道多年来医护人员所期许的来自社会的理解。于是,歌中有了“身先士卒,你们将死的风险自己扛”“百姓盼你们打胜仗,亲人盼你们保安康”这样的真实描述医界的词句。这首歌最终通过线上线下互动,由全国政协委员、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张立萍和王传越、何纾、陶建阿成、桂坤等多位来自天南海北的歌者唱响,全国多个地方政协、大中小学组织传唱,央视网、新华网、人民政协网等全国多个网站传播,反响强烈。借助这首歌,我们完成了一次对白衣战士的礼赞,也完成了一次医界和社会各界的对话,我们希望通过点滴努力,让黄宇光委员提出的“敬畏生命、尊医爱医”成为时代强音。
而那时候的我尚没有意识到,我会被带入麻醉界。抗疫期间,全国有800余位麻醉医护人员要奔赴援鄂一线,我看到曾经的SARS抗疫老兵黄宇光对前方战士的牵挂。于是,我们再度联手,终由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CSA)和中国医师协会麻醉学医师分会(CAA)及我所在的《人民政协报·教育在线周刊》编辑部联合,为援鄂麻醉医护人员开设了由全国十余位心理咨询师参与服务的心理咨询热线,并组建了“一线麻醉呵护2020”微信群,我们通过这个微信群,给前方战士们发热线通知、用以给他们减压的音频视频等,CSA和CAA领导和工作团队也通过各种方式给前方战士加油鼓劲。事实证明,抗疫期间,这个微信群成为援鄂麻醉战士们的温暖家园。由此,我也得以近距离地观察麻醉界。
整个抗疫过程中,从黄宇光、米卫东到姚尚龙、李天佐等麻醉界的领军人,再到普通的援鄂麻醉医生,我看到的是,这是一群有着热血衷肠也斗志昂扬的白衣战士。
“眼见有医护人员感染死去,你不害怕吗?”“难道让老百姓挡在我们前面?当然是我们医护人员先上了!”这是我和来自宁夏的一位普通的麻醉医生马伟无意间的一段对话。他的讲述非常质朴,但却让人备受激励。于是,黄宇光鼓励我和CSA、CAA继续联手挖掘麻醉界白衣战士的精神世界。后来,我又采访了武昌方舱医院医疗院长徐军美、贵州援鄂医疗队ECOM负责人田仁斌、在重症病房工作的护师张翔、武汉协和麻醉插管急救突击队队员凌肯等来自麻醉界的援鄂医疗队队员,这一组稿件陆续发表在《人民政协报·教育在线周刊》及其微信公众号上,援鄂麻醉人淳朴昂扬的精神世界激励了无数读者。
抗疫期间,麻醉战士在前线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争分夺秒插管抢救危重病人的故事广为人知。而不为大众所知的是,麻醉人在抢救病人的同时还在不断地研究、总结和反思。他们拼搏进取和与国际接轨的能力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常常在微信群里看到大家在抗疫期间发表中英文论文的消息。无论是在生死一线的前方还是要求零感染的后方,他们的工作之辛苦可以想见,怎么还愿意挤出时间在国内外发表抗疫论文?一次我向武汉协和医院麻醉科主任、抗疫期间担任该院麻醉插管急救突击队队长的陈向东教授提及此事,“为什么要这么拼?”“武汉经验对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很重要,我们希望给更多人带去价值。”他平静地回答。抗疫期间,我了解到,CSA和CAA先后组织了多篇论文在国际顶级的学术期刊上发表,向世界介绍中国经验,也向全球发出了我国麻醉界的声音。在这样的特殊时刻,麻醉人想让自己对国人、对全人类的价值尽可能最大化,这样的追求和状态令我钦佩之至。
遗憾的是,3月21日,就在援鄂医护人员已经开始陆续撤回的时候,29岁的麻醉医生董天却倒在了抗疫前线。相关新闻下面有多条麻醉人的跟帖,“麻醉医生的身心压力只有麻醉人自己知道。”麻醉界一片悲恸,我亦沉重。原来,因为我国麻醉医师数量有限和人们对美好舒适的医疗体验日益强烈地追求,麻醉人一直在超负荷工作,承担着高风险的医疗任务。写到这里,我特别想向那位只有背影闪过的、呵护过我安康的麻醉医生致谢。我也特别想向承受着巨大的身心负荷、呵护患者生命的麻醉人致敬。作为一个媒体人,我亦愿意参与到为我国麻醉事业发展鼓与呼的行列。
从CSA和CAA既往的中国麻醉周的报道中,我还了解了我国乃至全人类麻醉专业的发展史,确实难以想象麻醉专业没有出现之前,我们的先人面临着怎样的手术痛苦;我亦看到了我国麻醉人的探索奋斗和一代代的接力传承;我还感佩于医生们把科普工作也做得这么有声有色。确实,隔行如隔山的行业发展现状已经不能适应今天社会发展的需要,任何一个行业都需要在跨界互动中赢得理解和尊重。因此,我为CSA和CAA致力于国内外和社会各界对我国麻醉事业的知晓所做的努力叫好。